我暂时搞不清楚白无止的目的。但他绝对没存好心。

    从六年前他把我从乞丐堆里拣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,眼前这谪仙一般的男子,他的心肝儿是黑的。

    如今这世道乱的很,魔还是从前的魔,仙却不是从前的仙了,也开始食人血肉。

    把萧熠尘从不周山带回来之后,白无止就停了我的课业,令我全力照看萧熠尘,直至他醒转康复。又因为此事不可外宣,我只得在元华殿住下。

    这些年我在玉蝉阁学法术、学武功、学医术,唯独没学过怎么伺候人。虽然做了白无止的入室弟子,在他身边侍立了几年,可也只是磨墨理书,未曾做过照顾病人的精细活。

    所以第一天就犯了难。

    影摇尚未消散,萧熠尘现在与凡人无异,他受的外伤就不能自动愈合,须得清洗上药。可元华殿外的三个侍从都不在,白无止又闭门不见,我只能自己动手。

    萧熠尘身上滚烫的吓人,即使隔着好几层衣裳也能感受到。他如今凡人之躯,重伤之下发热也是常事,我只盼他把脑子烧坏才好,然而只是想想罢了。如今白无止把他交给我,他若是出了什么事,我首当其冲。

    我剥开萧熠尘的上衣,他胸膛后背净是刀伤,大部分深可见骨,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,我暗自腹诽,中了影摇之后又挨了这么多刀还能活着,可真是生命力顽强。

    我施了个法使他坐起来,又绞了一张干净的帕子,准备替他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。

    我虽不是个好人,但也没坏到见人就希望他不得好死的地步,只是这萧熠尘同我有旧仇,刚被传输到这里的时候,我三次都险些死在他手里。那时我同他无冤无仇,他尚且穷追不放,待醒过来若是认出了我,定然不肯轻易罢休。昨日在不周山上,如果不是担心杀了他会有麻烦,我定然在他心口补几刀。

    西殿的门忽然被推开,我回头,看见白无止逆光站着,强烈的光线下,只看得见一团虚无的影子,周身还镀了层黑边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。”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听见他的声音极冷,这些年来我还尚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自然是上药了。”

    “出来。”他似乎是咬牙说出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我放下绢帕走过去。“师尊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“倒是为师的疏忽了,不曾教过你男女有别,”他冷冷地瞧着我,“这种事情难道不知道找侍从吗?”

    “可是花影他们都不在,师尊方才也不肯见我,大祭司的伤势又不能再拖延,而且师尊不是叫我照看他么?”我嘴上解释着,心里翻个白眼,难道不是你故意这么安排的,现在跑来兴师问罪,好像我迫不及待要非礼这位大祭司似的。

    白无止忽然浅浅地叹气,他伸手揉我的发顶,一股幽幽的冷香袭来,他无奈地解释,声音里满是包容,似乎是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。“清儿,你的根骨极佳,悟性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。虽然只修习了六年,却已是我玉蟾宫的首席弟子,不出十年,你必然能位列仙班,萧熠尘是仙界大祭司,手握重权,为师叫你照看他,并非是真的照看,只是要你做他的救命恩人,将来你进了仙界,即使没有为师在身边,也不会有人敢为难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、这技能、我给满分。